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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话:冲动现象学

第十一话:冲动现象学

铃声的播放伴随着手机震动,它像只蠕虫在桌面上移动。

“你一定不是很喜欢这首歌,才把它当做铃声吧。”虽然不知道歌名也不知道歌手,我做出以上判断。

“以前喜欢过一小段时间……几天而已。”

“所以这个故事教育我们好听的歌最好一月一听kira。”

“找揍吗!”

铃声让她不得不放弃拳头转而接听电话。

我则胡思乱想,来电时间为何如此之巧?这是一个十分有趣的研究课题,不同理论可以告诉我们各异的答案,譬如阴谋论能够让我得出被监视的结论,宿命论则直接否定研究行为本身并斥之为徒劳无功。但这些并非重点,重要的是过程发生的瞬间,在我与夏日的话题即将告一段落,气氛陷入未知沉寂前,电话铃声代表了一个让我所料未及的未来——或反过来是一个希望如此的未来?

“今天啊?真巧,有空当然有空,所以说巧嘛,早十分钟就没空了哦。”

“因为刚才我也不知道有没空啊。”

“哈哈哈,那是什么?好傻的说。”

……

“一群低能而已啦。”

“下次?还有下次就报上我名号呗。”

……

“给谁看都好无所谓……啊好吧好吧……真是的。”

“下午……两点,好的两点,不见不散,拜拜。”

挂断。

我说:“让我猜一猜,电话那头是个女生、同班同学、我认识。”

“全中恭喜,虽然是废话。”

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,夏日意识到直接出门既不明智也不理智,“昨晚真忙,洗澡都不得不放弃了,睡觉也很难过哎,看邵年君一上午风尘仆仆也很疲劳的样子,是否要一起沐浴呢?”

属于意志的理型之海上空显现出四个模糊的选项文字:

A:OK;B:My pleasure;C:You’re welcome;D:Your majesty。

除了C,看起来都不太正常,并且很遗憾,它们立刻被十米高的海浪吞没消匿。

“没有换洗衣物,而且距上次洗澡还不到十二小时,洗澡频繁对身体健康影响不好,总之您的好意我心领了。”我遗憾地列出条目拒绝道。

“衣服的话我有很多哦,啊哈哈随口说说而已想看女装少年真不容易啊,我去洗澡,你来做午餐吧。”

“嗯。”

当做抓捕杀人狂的回礼也不错。

这当然不是我首次在夏日家里准备午餐——或晚餐,五月中旬的暴走事件结束后,为了与夏日深入交流,我多次逗留其家中并延至饭点,从而不得不挑起了料理之责。单纯追究本来,少女夏日独自生活的时间比邵年君要长不只百倍,所以理论现状应该反过来似乎才合理,但品尝过她的青椒炒肉后我便当即接手了厨房事物。

对大小姐而言,厨艺仅为技能栏内的可有可无的饰物而已,细说起来,战斗力指数亦如此。那么重要的是什么?我如此猜测:体验、思考、大小姐、夏日这四重意义。我不能确定、甚至不够精准,正如我不知道邵年是谁。

电磁炉嗡嗡运转,犹如飞船引擎。将反复确认为非地沟油的半汤匙高档食用油均匀撒入铁锅,烧至欲爆沸,将切成片状的饲料猪肉倒入锅内翻炒,经二十秒左右再加入同为片状的青椒,撒盐、酱油、胡椒,仍翻炒二十秒左右,加入半勺冷水,覆盖三十秒出锅装盘。

其实步骤内容与夏日所采用的相比差别微乎其微,但问题出在她执行的顺序是随机的。公开指责女生的厨艺似乎被评价为风度缺失,所以我决定闭嘴继续炒下一盘菜。

第二道是番茄鸡蛋,端上桌时,浴室水流的哗哗声如同背景音被禁似的骤然减弱。

“话说啊,”夏日在浴室内说,我想她正给头发抹洗发露,“你们——你和另一个你,好像非常正常、正常到非常地把小圆和她的好朋友小叶给排除在凶手外了。说道另一个邵年君,我倒不是十分感兴趣,一个邵年就够难应付了嘛,何况从你的描述上理解,另一个女生版邵年君与你的性格并不是九成相像哦。”

我将红得过分的番茄鸡蛋与青椒肉相邻排好,“所以,单纯从性格上定义一个人并非广泛适用。而且,莫非另一个与我性格完全相同的人能够激发你的兴趣?”

“喂喂,不觉得太得意了吗……还是说凶手吧。”

“凶手,我们从未明确表示过,小圆和小叶处在嫌疑人名单外的。只是提出了犯罪时间上表面的不可能性。”

“虽然一下子想不起来,但延时杀人制造不在场证明的方法并不少见呢。”

“嗯,而且,若非相信夏日君,你也同在犯罪候选名单上。”

“那么说另一个你的嫌疑岂不最大?”

“如果在警方的记录上,的确如此,再考虑到世界的混沌性质,从根源上,我就无法肯定她不是凶手了。”

“哈,推而广之,其实这座城市里,大半人都排除不了嫌疑,我也一样,但那又如何?”

“话虽如此,上午九点至十点这段时间——扩大来说,上午十点以前也就是发现被害人之前的十几个小时内,奶茶店后院和附近至少一平方公里都不怎么热闹,显然的,嫌疑人即使再多,真正的犯人也许只有一个。”

“邵年君已经心中有数了,大概。”话音未落,莲蓬头的喷水声已充斥屋内。

最终上桌的菜有四样,青椒炒肉、番茄鸡蛋、葱花豆腐和豆芽,相比训练有素的餐厅大厨还是有一段差距的,想来夏日不会介意。

“比快餐好无数倍已经是上品了。”她曾评价道。

此刻,焕然一新的夏日从房间内走出,不仅内在、外表也十分符合大小姐的定义,而惹人注目排行第一的仍然是彷如无风自动的飘逸黑长直,然后……然后怎样都好。

“之所以觉得眼熟,原来是因为你和小圆具有相似的衣着品味。”观赏着吹干了头发并穿戴整齐的夏日,我说道。

她右手轻提裙裾,芭蕾舞步似的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,“怎样?是否从丹田升起一股推倒少女的莫名冲动?”

……

“哼哼,所以赶紧放弃那该死的萝莉控倾向吧邵年君。”

“不,”我义正言辞,“这是两回事。”

“你倒给我指明哪两回事!”

“真的想听?”

“先吃饭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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